北纬46度,敖古拉,一个偏远的采油作业区,一个多面女侠——郭樱,声似洪钟,走路带风。
作为敖古拉综合采油队变电所所长,郭樱技术过硬,是领导的好帮手和工友的领路人;作为女儿的守护神,她拥有十八般本领,无所不能、无所不舍;作为姐妹儿们眼里的时尚大咖,她乐观快活,上得了直播,玩得了微博(信)。
1990年,从技校毕业的郭樱进入了采油九厂敖古拉采油队变电所成为了一名工人。由于在工作岗位上的优异表现,郭樱在2006年当上了变电所所长。
敖古拉综合采油队变电所位于郊区,离市中心大约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人烟稀少,偏僻、枯燥,但相比上世纪90年代刚刚建站的时候条件好了不少,基本实现自动化,劳动强度和难度系数降低不少。从建站就在的郭樱回忆,那时候非常艰苦,一边建设厂房的时候一边工作,经常好几天都没有很好的方法洗漱,脚上经常有泡。
不是没有想过换工作,但想到“虽然家远点,但你不上前线谁上前线?你不干了,你的工作总要有人做,不一样苦?”她就这么坚持下来,一干就是26年,“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就是干”。
变电工是采油厂危险系数最高的工种,“不出事则已,出事就是大事”,除了要加强管理、进行安全培训和设备检修维护、按时进行检查外,还需要变电所职工严谨、胆大心细,技术过硬,终身学习,技术更新,察觉缺陷,处理问题。
2006年,郭樱当选所长,在她的带领下2007年敖古拉综合采油队变电所获得中国石油大庆地区金牌变电所荣誉称号,至今已“六连冠”,并保持8000多天无安全生产事故纪录;职工在她的管理下爱岗敬业,“领导在时一个样,领导不在时一个样”。
2014年冬天夜里,新建临时变电所无人值守,电缆头发生爆炸十分危险。当时郭樱正在生病,领导一个电话,她马上和领导去现场处理事故, 经过一个晚上的排查才解决问题。累得实在不行,她才在领导的车子里歇会,车子里没有暖气,加重了病情。而这只是郭樱日常工作的缩影。
“老郭是我们掌柜的,我们是她的后宫佳丽。”变电所职工这样形容她们之间的关系。
有一次工作中,一名工人没有带上防静电手套就开始操作,碰巧郭樱看见了便一脚把工人踢开,同时严厉地问他:“你知道我为什么踢你吗?你知道犯了什么错误吗?”
郭樱对工作的态度总是一丝不苟的,但工作结束后和工作姐妹们总是能打成一片。
从普通的员工到所长,郭樱没有态度变化、没有架子,谁有困难真是掏心掏肺地帮。
眼前的郭樱烫着干净利落卷发,发色棕褐,蓬松有型;眉是弯月眉,颜色清清淡淡与肤色、发色相配,衬托灵动的双眸;嘴是深情唇,画个浓妆,烈焰红唇,魅惑十足。
平时喜欢唱歌、参加朋友聚会、出去旅游、上上网,玩玩直播……果真是郭樱常挂在嘴边的“你若盛开,蝴蝶自来;你若精彩,天自安排”。
“说我们90后、95后不能吃苦,肯定会有很多人不服气,我也这么不服气着。但通过一周的实践活动,与工人同吃同住同劳动,我认识到了父辈们确实比我们更坚忍、更能吃苦。年轻人不要无病,多做实事。”
蓦然想起,郭樱爽朗的笑声和那天中午倒班回来的“小红帽”们,他们身上的工服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鲜亮。
“想飞多远,就随她去吧。”女儿是爸爸的小情人,更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可现在郭樱的“小棉袄”远在离大庆千里之外的河南——新乡医学院,学医,大一学生。
“怎么报那么远的学校,不想家呀?”“她还行,想去南方闯闯”,谈起女儿,郭樱一改刚刚风风火火的形象,满是柔情与爱意,安静了许多。
“嘴里说不想,哪能不想,当初送姑娘走的时候郭樱都哭了。”工友张玉清叹了口气。
去年冬天女儿过生日的时候,正赶上变电所评“金牌变电所”荣誉称号,工作量巨大又着急交材料,工友让感冒的郭樱回去给女儿过生日。凌晨三点,她老公拉着女儿来到变电所里陪她加班,最后忙完5点多才回去,“没能好好给高三的女儿过生日,挺愧疚的。”
谈到会不会让女儿回大庆发展的问题时,郭樱倒是很开明民主,没有像有的“油一代”“油二代”那样,非要自己的孩子“子承父业”,“想飞多远就随她去吧。”
“这世上几乎所有的爱都是为了相聚,唯有父母之爱最终指向别离。”看着郭樱,涉世未深的大学生记者懂得了这句话更深的含义,“别离”背后不是无情而是爱与成全,可怜天下父母心。
10月中旬,黑龙江大庆的温度已经下降至2度,土地干裂,开始结冰。在室外超过5分钟,寒风就能透过严实的衣服钻进骨头缝里,风吹在脸上像是刀割。
“这是大庆最好的时候,不冷也不热,刚刚好。”1205作业队张春雨却这么说。他研究生毕业于中国石油大学地质勘探专业,去年刚加入大庆油田工作,将近一年他都在最苦最累的第一线工作。回忆起这一年的油田生活,他感慨:“冬天零下30度,滴水成冰,还是得上工。”
到了夏天,大庆作业环境更是恶劣。室外的蚊子又多又毒,黑压压的一溜儿,嗡嗡地排着队在你身边,“一天下来,运气不好就被咬成了‘赤豆粽’,几天消不下去。”
除了天气环境的恶劣,油田作业队一线工人的工作强度也是大到惊人。早8点到晚12点整整16个小时都需要值守,没有午休,中饭也是站着轮流吃。
作业队有明确的任务指标,一般三天就要完成一口井的压裂,三天后所有的压裂车,装备,值班房全部移走,转移到下一个地方。每个工人作一休二,三个班连着换,与时间比赛,争取达到机器利用的效率最大化。机器不能停,工人也不准停。5点,已经一片漆黑,工人们顶着4盏夜灯,一直工作到深夜。
张春雨一开始在工地也不习惯,第一天工作完,累到手指无法弯曲,门都打不开。原来拿笔杆敲键盘的手,长满了茧子,皮一层层地掉,又黑又糙。
这样的工作还是个人选择的。张春雨在本科拒了上海中海油的工作,是觉得父母在,不远游;读研时放弃了考博做科研,是考虑到父母年迈,种地辛苦。
面对理想与现实这么大的落差,张春雨却没有后悔自己的选择。他表明了自己在这里工作觉得很充实,上工很累,但是工地没有上下级,大家都是兄弟。工友们之间的感情特别深,班长亲自示范,工作19年的老工人也没有架子,不会趾高气扬把事情都丢给新人做。
而且张春雨仍然对未来充满了信心,他说:“我的目标是做一个高级工程师,重新做回科研。”
他很明确自己的职业道路,清楚地明白自己的人生目标,大庆油田完善的晋升机制又给了他圆梦的可能。不像刚走出象牙塔的大学毕业生,一年的油田工作使他由内而外地蜕变,青年人身上的一股戾气,会在油田的历练中褪去,会随着工服蹭满油渍,变得黑乎乎后一次次洗去。
今年石油价格不景气,石油工人子女也没有优待,全国统一招工,只招了400人。“所以作为大庆人能在油田工作是一件自豪而骄傲的事。”
张春雨说,自己一辈子都会留在大庆,和大庆石油共呼吸。他呼吁有志石油事业的学子到大庆工作。这里不缺乏年轻人施展的空间,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大庆油田赠予了大庆人一切。大概会有一种情怀,当大庆人回到家乡看到那些磕头机日夜不停开采石油时,就像看到自己的生命在燃烧,眼泪不禁就夺眶而出了。
10月21日,深秋的大庆,下起了2016年的第一场雪。刘艳红早早来到了工作室,她将为来自全厂的34名青年员工做采油工艺的培训课。
刘艳红是大庆油田第九采油厂敖古拉采油队的一名采油工,1997毕业后就来到采油队从事采油工作,这份在别人看来是比较辛苦又枯燥乏味的工作,她一干就是将近20年。
在基层采油队,刘艳红深刻感受到青年员工特别是新进大学生的操作技能需要提高。2010年开始,她致力于青年员工技能培训工作,采油工出身的她,当起了教练员。
如今,刘艳红的许多学员已经走上了各个矿区的管理岗位,成了自己的“领导”,但是她还依然坚守在基层平凡的岗位上。
2011年第九采油厂成立了以刘艳红名字命名的集教学、攻关、培训等职能为一体的培训工作室,从事采油类技能教学、课题研究等工作。
“以前都是被培训,现在转换了角色,肩负着为全作业区培训岗位人才的重任,这让我感到压力很大。”刘艳红说。
为了能够将理论知识和技能有效地传授给每名员工,提高培训效果,刘艳红翻阅了大量的培训方法类书籍,并向有经验的教练员请教培训技巧,结合作业区实际制定了合理的培训计划和教案,保证不同层面、不同年龄的学员都能够学有所得,学有所用。
在教学中,锤怎么用才能更省力、砸得更有劲儿;使用棘轮时怎样站位更安全更省力、更标准等,刘艳红都会把这些技术要领亲自示范并传授给学员。
培训过程中,刘艳红积极带领员工参加各项技能比赛,她会根据每名选手不同的情况制定有明确的目的性的培训计划,采取了观摩式、选手互评式、加强式的教育学生的方式。有效地提高了选手的技能水平,增强了学员的自信心和临场应变能力。
油田参加比赛基本上要经过长达半年的封闭式训练,没做教官前刘艳红有过多次的“受训”经历,做起教官后,她还是坚持和学员们一起生活、一起训练。
长时间的训练与教课使得刘艳红没有过多的时间陪伴自己的家人,以前绝大多数都是两周回家一次,谈及自己的家人刘艳红有点无奈:“女儿的家长会我基本上没有参加过,好在丈夫比较支持自己的工作。”
“培训的目的是使得学员练就过硬的技术”,刘艳红讲课的内容更多趋向于现场操作。
2012年,第九采油厂组建了“艳红创新工作室”,开始围绕整个厂区进行现场工作的创新创效工作,以此减轻一线员工的劳动量,提升工作效率。
刘艳红以此为契机,带着学员们针对各个小队在生产生活中遇到的问题进行现场勘察,设计解决方案,接着进行试验设计,让学员们全程参与改进工作。
“除了正常教学,生产中出现了什么样的问题,我就会讲什么课,让学员讨论怎么样改进,怎样创新更加有效率。”刘艳红告诉记者。
“有一个来自四川的小姑娘李雪,在参加比赛培训时候操作管汇组装套脚板套扣中手被铁屑严重刮伤,在我得知后多次劝她休息,她却坚持带伤完成练习。”李雪获得优异的成绩后抱着刘艳红说:‘刘姐,我就是想再拼一拼’。”
培训班上,像李雪这样的年龄小的员工有很多,都在坚守平凡的岗位,为这片油田奉献着自己的青春。
刘艳红很喜欢来自偏远地区的孩子们,她会经常邀请这一些孩子到家里做客,聊聊天,唠唠嗑。她说:远离家乡的孩子,奋斗在这片油田,这样才不会让这些外来的孩子太孤单,才会对这所城市充满感情。
“在外地工作的这些年,感觉刘姐就是我的亲人,我就是她孩子。”李静告诉记者。
截至目前“艳红培训工作室”共为作业区培训学员3000余课时,培养技师13人、高级技师3人,助理技师12人,有14人获厂技术能手称号。
工作室培养出来很多优秀的年龄小的员工,他们的技术过硬,现场操作能力较强,刘艳红很想把他们留在培训工作室。
“自己看上的苗子,厂部也会看好,会把他们分到其他的岗位,所以至今没有一个学员留下。”刘艳红欣慰的同时,也有点无奈。
从“艳红培训工作室”里走出去的年龄小的员工很多早已走上了管理岗位,成了自己的“领导”,但是她还依然奋斗在采油一线上。“看到他们走向更好的岗位,更进一步实现自身的人生价值,我是由衷地高兴”刘艳红告诉记者。
在大庆铁人王进喜纪念馆馆区,雕塑“六个传家宝”错落有致地矗立在馆区内,引得不少游客驻足观看。在大庆,除了大庆精神、铁人精神,还有家喻户晓的六个传家宝的故事。
“人拉肩扛精神、干打垒精神、五把铁锹闹革命精神、缝补厂精神、回收队精神、修旧利废精神,是大庆光荣传统的重要内容。”纪念馆讲解员林海英手指着雕塑向每位游客诉说着六个不同的故事:“这六种精神,就是大庆艰苦创业的‘六个传家宝’。”
在她的理解中,人拉肩扛精神是在生产和工作缺乏保障的条件下,用非常规的办法克服困难的艰苦创业精神。在做讲解员之前,她阅读了大量的历史资料,对大庆油田的“六个传家宝”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1960年3月份,王进喜率队从玉门来大庆参加石油大会战,组织全队职工用“人拉肩扛”的方法搬运和安装钻机,用“盆端桶提”的办法运水保开钻,打出了第一口井,从此奠定了“人拉肩扛精神”的基础。
“人拉肩扛精神成了广大会战职工战胜艰苦条件,夺取会战的重要精神力量。”林海英说,每当有人参观纪念馆,她都会在讲解时着重强调“六个传家宝”:“这是铁人精神的一种传承,更值得大家去学习。”
馆内角落的一个场景还原展示出当时石油人住宿条件的艰苦。扫下展品右下角的二维码,虚拟讲解员的声音便传了出来:“干打垒精神是石油会战初期,广大职工因陋就简,解决居住困难的艰苦创业精神。”
原来,从1960年6月到9月,建设者们自己动手建成了近100万平方米的干打垒,解决了职工过冬问题,保证了石油大会战的进行。看着当时的工人住着土坯房,生活得如此艰难,陕西科技大学王琦抹了抹流下的泪水。
参观纪念馆时,走到一张照片前,阜阳师范学院的王访贤停下了脚步,看着5名憨厚朴实的女铁人形象,他忍不住拿起手中的相机拍了几张。
“这5名职工家属扛着铁锹,背上行李,抱着孩子,到远离住地15公里以外的地方去开荒种地、大搞副业生产,这种精神深深感染着我。”王访贤说,现如今大学生正需要这种精神,他要把“五把铁锹闹革命”的精神带到校园去,带到工作中去。
会战初期,国家财力紧张,劳保用品跟不上。会战工委抽调人员组成一个缝补组,为职工缝补衣服。1963年,会战工委又决定把缝补组扩建为缝补厂,为前线加工“两旧一新”棉工服等各种劳保用品,缝补厂精神也就形成了。
在铁人精神的影响下,以大搞废弃陈旧物资回收利用、勤俭节约的回收队精神,和以厉行节约、勤俭办企业的修旧利废精神也应运而生。大庆油田的工人们,用他们的双手创造出了一个崭新的“大庆油田”。
“六个传家宝精神是大庆油田会战时代的产物,是那个时代人们勤劳智慧的结晶。”张夺是土生土长的大庆人,现如今在广州上学,从南方城市回到家乡,从繁华回到艰苦,她对石油精神深有感触。
她认为,现阶段青年学生心态过于浮躁,生活不注意节俭,学习“六个传家宝精神”是对青年人勇担责任和改善自我的“利器”,学习精神不能只浮于表面,要学会践行和传承,享受很容易忘记过去:“我要从我做起,成为新时期传家宝精神的传承人。”
在印度尼西亚一家餐店里,孙刚和印尼工程师共进午餐。吃到一半时,印尼工程师突然对他说,这家餐馆曾经被炸过4次。听到这个,他微微一笑,用英语回答说:“既来之,则安之。”印尼工程师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为了将聚合物驱油技术成功地推往到海外,2002年,孙刚参加了中石油CNODC对印尼聚合物驱油技术推广服务项目。当时,印尼局势不稳定,去油田现场需要带枪的保安跟车,就连进入公共场所,也经常被连人带车地毯式搜查。可他始终坚守岗位,没有因此而退缩。
作为一名科研人员,孙刚对待工作的这种责任感,来源于他对工作强烈的兴趣,“做一行,爱一行,做事兴趣很重要。”
从小受到父辈石油工人们的熏陶,1993年,孙刚考入黑龙江大学应用化学高分子方向专业。毕业后,强烈的使命感和继承感激励着孙刚毅然地回到了自己家乡的大庆油田来工作。
1997年,孙刚被分到了采收率研究室。当时,研究室的老师傅告诉他,大庆油田采收率每提高1个百分点,就等于找到了一个玉门油田;每提高5个百分点,就等于找到了一个克拉玛依油田!
老师傅的一番话,让“采收率”三个字深深烙刻在孙刚的心里。参加工作后,他的工作重心一直放在聚合物的研究上面。
怎么把聚合物选好?针对这个,他们做了很多的标准去筛选。当时,研究室里面没有相关检验设备,所以他们求助于北京的一家研究所。
为了尽快地检验出结果,孙刚买了几桶泡面,连实验室的门也不出。三天三夜没有合过眼,整天在实验室里埋头苦干。由他们建立的聚合物评价标准和方法最终获得了美国化学学会和北京大学的认可,顺利获准成为国家行业标准。
怎么去用好聚合物?对不均匀的油层量体裁衣。“油层有大有小,有薄有厚。就像人吃药一样,不同的病情吃不同的药物,不同的油层也要设计不同的方法去采集。”孙刚解释到。
在技术攻克阶段,孙刚也会遇到瓶颈。没有思路的时候,他就会去工作大楼外面的小树林里走走,一下子想到什么了就会大喊一声。即使是在食堂吃饭,也会时常因为思考一个问题而拿着筷子发愣,同事们开玩笑说他又魔怔了。
2011年,孙刚和物模组长罗锋到辽河油田参加三次采油技术交流。讨论中,临时决定去现场取采油厂的油水样品,带回大庆做研究。但散会时工人早已下班,队里也没有取样桶。值班员建议他们第二天再来,可是他们当晚就要连夜赶回大庆,这油水样只能当天取。
他们在附近找到一家杂货铺,买下两桶酒,把酒倒出来留给店主,带走了桶。没有工服,没有换洗的衣物,他们干脆脱下了上衣,把裤腿卷到大腿根,每只鞋上套一只塑料袋,在满是泥水的井场上奋战了近2个小时,最终成功地取得了样品。
正是团队具有这种积极进取的“匠人精神”,大庆油田提高采收率实验室才创造出了辉煌的成绩。
2010年,孙刚和团队的《大庆油田高含水后期4000万吨以上持续稳产高效勘探开发技术》,获国家科学技术进步特等奖。2015年,孙刚也荣获中国五四青年奖章。
不仅如此,他们团队还破解了世界级难题,首次建立了不同注聚参数与油层渗透率匹配关系图版,给出了个性化、定量化注入参数优化方法,创新了聚多段塞交替注入方式,使增油效果提高了26%,节省聚合物3.38万吨,创造经济效益5.7亿元。
早起晚归,已成为孙刚多年来不变的上班习惯。即使是自己的孩子,也很难见上一面。至今回想起来,让他的心里感到酸酸的,仍然是他的孩子上小学三年级时作文里的那一段话:
“爸爸,您能经常回家来看看我吗?您知道我有多想您吗?爸爸,你回家时的一个笑脸,能够让我温暖整个冬天!”
2016年10月20 日,大庆零下2度,102作业队的工人们在室外码油管。平地上随处可见的磕头机,隐隐攒动的红色工人,和一辆辆拔地而起的“擎天柱”,这就是他们的工作环境,也就是在这里我们得知了“老虎班”。
“井口脏,再脏也要冲上去。”3年前因地层压力大导致的突发井涌事件,在“老虎班”班长孔维广的耳垂上留下了8针的疤痕。与孔维广同为“老虎班”的其他老虎也都“身经百战”。
在井上工作的时候,“聪明虎”金鑫一直需要和重180斤的油管以及其他重量级的器件打交道。但金鑫工作中从来不以蛮力著称,相反,他在工作中善于运用小技巧和小发明达到四两拨千斤的功效。也正因为如此,他在老虎班得名“聪明虎”。
作业102队新近刚刚投入到正常的使用中的用弹簧结构的吊卡销子就是金鑫的小发明之一。“原来采用的是绳和铁棍来固定保险,但是这样的方法容易让吊环、吊卡的插销松动,由此产生安全风险隐患。”采用弹簧结构之后,既提高了工作效率,又增加了安全系数。
“乖乖虎”名叫陆波,今年39岁,2003年从部队转业进入大庆油田102作业队工作,现在是作业队井架车的司机。作为老虎队中年龄最长,时间最长的石油工人,“乖乖虎”每天将近10个小时都要在车上,最多的时候在车里呆过20个小时。
工作的时候,要求精神高度集中,来不得半点马虎,“夏天犯困,就狠劲儿掐自己一下”,乖乖虎摸摸红红的耳朵说:“怕短路,也不敢开电风扇,只能开窗户。”
而在之前对“霹雳虎”的采访中提到大庆的蚊虫又毒又多,夏天露在外面的肌肤会被咬一整块密密麻麻红肿的疙瘩,不仅如此冬天零下30多度的时候,脱下的裤子会“立”在地上,手套也会“长”在铁锹上,但石油工人们却表示早已习以为常。
今年中秋时,轮到金鑫在油田值班干活。凌晨2时许,身怀六甲的妻子羊水破了,也就是产期提前了。深知丈夫工作特殊,妻子当夜并没有给金鑫打电话,妻子在妈妈的帮助下前往医院临产。直到白天9点左右,金鑫像往常一样下班,洗完澡在从油田回家的路上时才接到父母打来的电话,告诉自己当爹的喜讯。
在孩子满月前,甚至在医院第一眼见到孩子的时候,他都不敢去触碰以及怀抱孩子,担心自己掌握不好手劲,弄疼或者伤害到宝宝。
不止是金鑫,像作业队这种一线石油人在过年过节,家人生病,住院时都是没法陪伴在身边,甚至回家看看父母都是一种“奢侈”。
当大学生记者们问起“老虎班”们有没有转行或者其他想法时,霹雳虎笑着指指远处的磕头机说:“这是大庆,我们的家,我们生长的地方。”大学生记者们顺着霹雳虎手指的方向望去,发现大庆的磕头机大多是向着东方,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而老虎班就是向着那个方向。
黑黢黢的皮肤,布满岁月痕迹的脸颊,裹着厚厚泥油沙土的手套工鞋,被风吹得眯成一条缝的小眼,这是是1205钻井队工龄23年的“泥浆大班”——明建军给人留下的第一印象。
已是10月中旬,松嫩平原上的最低温度已降至零下,即使是白天,来自旷野的寒风也能轻易打透工装。明建军一边吃力地扛着一袋大约20斤重的化学药剂,一边指导着带“蓝帽”的实习生往泥罐里倒药剂。望着这钻井台上忙碌的身影,队长赵明涛带着敬意而又打趣地介绍说:“他能算得上是咱们队里的‘老黄牛’了。”
作为钻井队里处理泥浆的大班,明建军是“1205”钻井队必不可少的技术大拿。平日里,他主要负责调节泥浆性质,指导副司钻工作、与钻井台对接和处理各种设备的维修,队里的年轻人一遇到头疼的技术难题,都会来请教明师傅。
看着脚下的泥罐,经验比较丰富的明师傅自信满满地说:“看一眼泥浆的流动状态,我就不难得知加药剂的数量和时间点”,当被问及有没有想过换岗时,他果断地摇摇头:“没有,干了就想着干到底”。
在队伍驻地的宣传牌上,有一张人们熟知的照片,王进喜穿着棉袄、带着腿伤奋勇跳入泥浆池搅拌的照片,下方写着两行粗黑大字:“用铁人的思想建队,用铁人的品德铸魂”。
听队里的同事讲,几年前,在采油五厂一口井施工中,由于含砂量过大,泥浆罐沉砂达1米多深,堵住泥浆罐出口,造成泥浆无法正常循环,明建军第一个跳进泥浆罐中清理沉砂,泥浆中的化学药品烧红了他的皮肤,但他全然不顾。在他的带动下,井上的同事们齐心协力,仅用3个小时就完成了清理任务。钻工们称赞:“铁人老队长当年跳泥浆池用身体搅拌泥浆,今天明建军跳泥浆罐清理沉沙,他就是我们身边的铁人!”
而在明师傅本人面前说到这件事,他却有点不好意思:“这些都是小事,没啥好说的。”
在工位上,明师傅踮着前脚掌走路的姿态让人看起来有些不自在。一番打听后记者才知道,两个月前,在工地作业时明师傅不小心从井台摔落,导致脚腱软组织挫伤。然而,伤还没痊愈,他便重返工地继续作业。跟他一同共事10年的同事王磊感慨道:“明师傅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是不会请假的,这么多年来,我就没见过他请过几天假。”
整整一个下午,明建军一直在寒风呼啸着的钻井平台上站着,观察数据,维护机器,并不时地往泥浆罐里倒化学药剂,一滴热水都没沾嘴。对于“1205”钻井队上的年轻同事来说,这头“老黄牛”是值得一生学习的“至尊宝”,而谈及自己的妻儿,这位东北壮汉的眼角竟闪起泪花,感慨着,这十几年来陪他们的时间太少,“前几年队上年轻人少的时候,在井上工作,四五天才能回一次家”,连他妻子都有点抱怨地说,井矿才是明师傅的“家”。
对于家人,明师傅心中满满的感谢及感恩。十几年来,家里一切琐碎全靠太太打理。“以前自己还做点饭,结婚后别说饭不用做了,衣服也不用洗了,都是孩子他妈给惯的。”说着,明师傅脸上的笑意早已藏不住。
1205,这支组建于1953年的钻井队,怀着“为国分忧、为民族争气”的豪情壮志,与天斗、与地搏,为我国石油工业的发展做出了突出贡献。50多年来,这支队伍钻井2122口,累计钻探进度达263万米,相当于钻透300座珠穆朗玛峰。
“50多年来,我们的设备更先进了、技术更可靠了,但1205队的铁人精神代代相传,从未变过。”现任队长赵明涛自豪的告诉我们。
这里位于大庆南部的红岗区,隔着一片芦苇荡,远远就能看得见钻井架上飘扬的红旗。车子朝着这个方向,驶过一段没有干透的沼泽地,30多米高的井架出现在我们面前,这里,就是王进喜带出来的“钢铁1205队”的第2122口井位。
一年前,25岁的李超和高晨从大庆技师学院毕业,被分配到1205钻井队。当时,在他们看来,这只是一份稳定的工作而已,除了专门布置的“队史室”,老一辈对大庆精神、铁人精神的特殊情感,他们并没太多感受。
已经是10月中旬,松嫩平原的最冷气温已接近零度,为避免出现冻裂,固井候凝时,泥浆经过的套管需要加上保护。凌晨刚下班的李超和高晨,睡了不到7个小时就从驻地回到井队。从值班室拿上工具,他俩走向钻井台后面的一排管道。李超取开白色尼龙布套裹在套管外面,再用铁丝固定,高晨则默契地系上一块方形红色“加棉被”。
干了一会儿,俩人觉得“不得劲儿”,就摘了手套,但手很快就被吹得通红。手上的活儿没停,手心是热的,手背冰凉。管子下面是一滩稀泥,俩人毫没犹豫就踩了过去,泥浆没到脚踝,驼色的工靴从里面拔出来,已经裹了厚厚一层泥,工服上也蹭得到处都是。
李超和高晨都是“油二代”,李超的父亲也当过钻井工。让他印象非常深刻的是,冬天,父亲带回家的工服“简直是‘泥油褂子’,特别沉!其实,在井上,最难受的是夏天,钻井设备都是吸热的“铁家伙”,为了安全考虑,必须要穿上透气性不好的工服,整个夏天,身上的痱子就没好过。
李超和高晨平时主要负责的是接钻杆,记录进尺数,夜班需要上到第二天中午。交完班,他俩没有直接离开,而是拿着刷子和水龙头清洗钻井架下面的柱子和管子的外壁。这是每天必做的一项扫尾工作,刚来的时候,班长还会特别交代,尽管不能理解,他们还是会照做。
“今天刷干净,明天还会脏”,刚开始,他们对这样的做法并不理解,李超说,直到有一次他们刚交完班,看到班长也在做同样的事情,甚至比自己更认真,他们也慢慢明白了,这样做不仅是出于安全生产的考虑,更是对工作环境美观整洁的高标准体现。
“前辈都是做给你看,行动才有说服力呀!”李超和高晨总会下意识去看班长和师父怎么做,自己再对照去做,他们感觉,这种影响不单单在技术上,哪怕是脚踏板没有保持一样的高度,他们都会调一调,摆一摆,不然走起来容易绊倒还不得劲,“这就叫习惯成自然吧”。
“1205是荣誉,有些时候也是压力”,李超也问过自己,来1205到底是不是一种幸运。但习惯了之后,他发现“吃苦耐劳,也是件让人踏实的事情”。
“他俩在90后里算得上适应快的”,在副队长梁峰看来,不管什么原因来到1205队,只要找准自己的位置,融入队里的环境,“队里的传统和氛围早晚都会影响到个人”。
是1205队的第一个研究生,毕业于中国石油大学的他,本科和研究生读的都是和石油相关的专业,“我读了7年石油,毕业后让我离开石油,其实还挺不舍得的。”刚毕业时,他在北京找了一份人力资源工作,月收入1万多,但最终,他还是选了油田。
“其实我在读大学的时候就来过1205了,学校组织来实习,参观队史馆,听过铁人的故事”,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当年那个遥不可及的钢铁1205,几年之后,会成为他口中的“我们队”。
90年出生、毕业于东北石油大学的翟旭,在钻井行业已经工作了三年多,“我爸爸也是钻井工人,我来到井队受到了他的影响,既然来到这了,就不怕辛苦,好好干”。
翟旭现在是1205队的技术员,负责对数据的测量计算。回忆起刚接到来1205队的通知时,他说到:“很复杂。早就听说这里的标准要求是最高的,工作是最累的,但这里是铁人带过的队伍,是整个油田的标杆,又很渴望能够加入。”
“高标准、严要求”,是翟旭眼里区分1205和别的钻井队的最大差别。为了赶生产任务,1205队的搬家都比其他井队安排紧张。去年有一天倾盆大雨,井场里泥泞不堪,全体队员顶着大雨开始搬家。“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衣服里的雨也越下越大。”靴子深一脚浅一脚,浑身都是雨水和泥浆,就这样不停歇,搬了三天,赶在任务前完成了搬家工作。
在如此辛苦的工作下,翟旭却变重了,“我刚上班的时候,差不多160斤,现在却有190斤”,日夜颠倒不规律的工作节奏是一部分原因,但翟旭幸福的笑容更是背后的“体重增加剂”:“我马上就要结婚了,未婚妻是高中的同学,现在在大庆的一所中学教书,每次回到家,她看到我很累的样子,就会做很多好吃的来犒劳我,就这样,体重就慢慢的变大了。”
记者离开“1205钻井队”之前,6个刚从技师学院毕业的90后来队里报到。副队长梁峰给他们讲了井上工作必须要格外注意的安全事项,在一群新人中间,梁峰的皮肤黑得特别明显,嘴唇也是干得起皮,工服上一块一块的泥渍,这和崭新的工服形成鲜明对比。对这些新人来说,带上专属的“小蓝帽”,他们会和李超、高晨他们一样,在慢慢的适应中度过第一个四季;也有一定可能会像梁队长一样,抗起“钢铁1205”的旗帜,一干就是一个又一个四季。
10月末的大庆,平均气温已经接近冰点,一片片泛黄的芦苇在凉风中摇摆。在高高飘扬的钻井队旗的指引下,我们来到著名的1205钻井队。
这是铁人王进喜带过的队伍,“累计钻探进度达263万米,相当于钻透300座珠穆朗玛峰”,这是钢铁1205钻井队最新的成绩单。
在钻井队,都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在平均岁数30出头的1205队,有个好传统叫“传帮带”——刚到队伍的新人,都会有一个师傅领着你。
“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这是钻井队的工作常态。那1205有啥不一样?“1205队永远都是一条直线。”技术员余道军底气十足,同样是花1天时间摆放设备,1205钻井队摆放最为整齐;同样是和泥浆打交道,1205钻井队的井队和驻地房屋最整洁;同样是实行传帮带制度,1205钻井队师徒关系是最简单、纯粹的。
打井一旦开钻,就不能停。因为不能停,即使家在不远的市区,老师傅们也会在连续24小时上完大班后到驻地临时休息。而刚从外地毕业到这里工作的大学生,大部分时间也会呆在驻地的活动板房,因为这样,1205队的人都会在很短时间里彼此熟悉起来。
今天,工地上多了三顶“小蓝帽”,这是新来的实习生,在工作特别是安全上,需要特别的“关照”。“虽然在上岗之前有过技能和安全的培训,但实地干活就是不一样”,“小蓝帽”纪绍旭抬起满是泥浆的手套告诉我们,“手腕这里生疼,这还是师傅们让我们干不太难太重的活。”
钻机即将启动,正在司钻岗位上的副队长常冠军看着两个“小蓝帽”还站在钻机旁边,赶紧吆喝着要他们进来,他认真地说:“安全这根绳子得时刻给他们系牢了。”
回想起刚来队上的情景,常冠军憨厚地笑着说:“我当时就是一个不懂事的小蓝帽,幸亏有师傅带着。”师傅是谁?常冠军挺了挺身子,就是队长赵明涛啊。
常冠军是2006年调到1205钻井队的。因为在别的队上有过实习经历,到1205钻井队后,他就直接做起了井架工,也因为性格开朗,很快与队上的工友们打成一片。在队里的一次聚餐上,当时的副队长赵明涛略带玩笑的说:“我想有个徒弟。”
“你看常冠军这小伙子还没有师傅,你收不收啊?”工友们认真推荐起常冠军。就这样,常冠军认了赵明涛做自己的师傅。
尽管是全队的开心果,但有一个副队长的师傅,常冠军还是有一些心理上的压力。有一次,他在使用设备时遇到了机械故障,差点影响了全队的工程进度,常冠军对此很自责,赵明涛安慰他:“没事,以后记得好好检查设备。”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这个一米八个头的东北大汉宽慰了不少。
而在师傅赵明涛眼里,大家都是石油第一线的工人,压根不存在什么上下级之分,只要是前辈都会帮到你。新来的员工虽然戴着小蓝帽,但泥浆里面一踩看不出谁比谁学历高。
“泥浆里面一踩,看不出谁比谁学历高”,这句话,赵明涛其实说的是自己和师傅邓守庆的关系。
“戴个眼镜,很斯文。”这是邓守庆第一次见到赵明涛时留下的印象。2003年赵明涛从齐齐哈尔大学毕业后来到大庆,成为1205队历史上第一个大学生,队上的小伙子们听说来了一个大学生,都争先恐后地想看看,这个跟自己岁数差不多的大学生有啥不一样。
新来的大学生赵明涛成为了邓守庆的第一个徒弟。能不能带好这个大学生,邓守庆也有着一些压力,毕竟,自己只有技校学历。
“我会的都会教给徒弟”,邓守庆把自己明白的钻井知识全都交给了赵明涛。让他没想到的是,赵明涛看着斯文,但干起活来却一点不含糊,除了跟着师傅学,赵明涛还会主动阅读一些钻井方面的书籍。遇到不明白的,还会主动向队里其他的老师傅请教。
“工作忙起来的时候没时间想家,清闲的时候最想的就是家!”休息时,邓守庆总会把赵明涛叫到自己家里吃饭,聊聊工作上的问题和生活中的烦恼。
从钳工到司钻、副队长,如今,赵明涛已经是1205钻井队的第20任队长,师傅邓守庆现在是另外一个钻井队的党支部书记,但师徒之间依然经常联系、走动。他时常念叨:“这师徒情更像是兄弟情。”
作为一支标杆队伍,1205钻井队的师傅换了一个又一个,徒弟换了一茬又一茬,但“生当做铁人,永铸石油魂”始终是1205钻井队不变的信念和追求,永远不变的还有浓浓的师徒情。
在1205钻井队,师徒协议上面明确出师时间“6个月”,但往往,一声师傅,一叫就是一辈子!